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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8-05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彻整个冰崖。
我的左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向内弯折,剧痛如狂潮般瞬间吞噬了我所有的感官。
几枚铁钉深深地嵌入我的血肉与碎骨之中,乌黑的毒血开始顺着裤腿缓缓渗出。
我再也无法站立,身体一软,便单膝跪倒在那冰冷的、沾染了我鲜血的雪地之上。
“剑行!”
失去了作为轴心的我,本是在空中借力回旋的烟儿身形猛地一滞。她手腕一翻,手中的离恨伞“唰”地一声完全张开,巨大的伞面瞬间兜住了下坠的气流,将那股失控的力道彻底化解。她的身影如同一片不受任何束缚的青色羽毛般,悄无声息地,飘然落在我身前。
不能哭,绝对不能在这一刻哭出来。
她知道,此时此刻,任何的儿女情长,都只会让我们二人一同堕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之中,包含了无尽的爱意、痛苦,与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随即,她将一个疯狂的计划,瞬时传入我的脑海!
“剑行,我已找到此人‘病灶’!他大概是贫苦出身,对你我这样的宗门天骄恨之入骨,但却并不了解。正因你救我之举,他绝对不会认为我有护体法器!”
“配合我,用你最后的力气,为我创造一息破绽!我要用簪子,跟他换命!”
我瞬间心领神会。
我忍着那足以将我灵魂都彻底撕裂的剧痛,用“临渊”支撑着地面,强行稳住身形。
我抬起头,看着那个正因为自己的“妙计”得逞而面露狞笑的天狼星,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一口早已涌上喉头的、充满了毒素与真气的逆血,狠狠地喷了出去!
那口血,在空中化作了一片殷红的血雾,向着天狼狼星的面门当头罩下。
“哼,歪门邪道。”天狼星不屑地冷哼一声,本能地想用护体魔气将这污秽的血雾荡开。
然而,他没有料到,在那看似普通的血雾之中,竟还隐藏着数根闪烁着寒芒的、比牛毛还要细微的银针!那是我作为医者,最后的武器!
天狼星未料到那看似正道的剑客,竟也使暗器。他再也顾不上追击烟儿,被迫回刀格挡那突如其来的、直奔他眼球的致命偷袭!
就是现在!
“天狼星,本姑娘敬你的武道,竟能将我与我夫君逼到此处!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烟儿发出一声清脆的、充满了伪装的“敬意”与冰冷杀意的娇喝!
她放弃了所有防御姿态,将所有力量都凝聚于伞尖,如同一道青白色的流星,直刺天狼星因回防而空门大开的心脏!
这是一个完全不留后路的、同归于尽的攻击!
“来得好!”
天狼星看到她这般打法,不惊反喜,脸上露出残忍而满足的笑容。在他看来,能把两个天赋异禀,前途光明的“名门弟子”格杀在此,即使是付出生命,也是全了他这没有未来的武夫,一生痴愿。
他放弃了格挡银针,任由几根细针刺入他的肩头,然后同样将全身魔气灌注于斩马刀之上,以开山之势,迎着离恨烟当头劈下!
他,乐于“换命”!
然而,就在那充满了毁灭气息的刀锋,即将触及离恨烟头颅的前一刹那。
她捏碎了发间的【同心】玉簪!
“嗡——!”
一道由圣洁的莲花与厚重的山岳虚影所构成的、蕴含着八品宗师之威的守护屏障,瞬间展开!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天狼星那燃烧魔气,足以开山裂石的全力一击,竟被那看似单薄的守护屏障,毫发无伤地挡下,他手中的斩马刀,更是被那无可匹敌的反震之力,给当场震成了漫天碎片!
而离恨伞,则毫无阻碍地,贯穿了他的心脏。
“呃……”
天狼星难以置信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那个碗口大的、不断向外喷涌着魔血的狰狞血洞,又看了看那渐渐消散的、不属于离恨烟自身力量的守护屏障。
他后知后觉。
对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和他“换命”,这也根本不是一场公平的决斗。
这两个天骄,男的使暗器,女的借外力。
比起他,似乎对方才更像邪魔外道。
他一生追求的、在一次次死斗之中得到的经验,换来的力量,居然在他最看重的、最“公平”的生死对决中,被一件他闻所未闻的、代表着“出身”与“背景”的护身法宝,给轻易地碾碎了。
“原来……哈哈哈……”他发出一阵充满了荒诞与自嘲的、凄厉的狂笑,“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就是靠这些东西……我这一生的苦修……算什么……算什么笑话……”
他带着对整个世界“不公”的无尽怨恨,与那破碎的武道尊严,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所有的生机。
天狼星的死,并未带来安宁,反而成了点燃疯狂的火种。
“杀了那男的,奸了这女的,为老大报仇!”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残存的魔教喽啰们如同黑色的潮水,不顾一切地向着狭窄的冰桥之上涌来!
离恨烟虽已几近力竭,但并没有后退,只是将我护在身后,手中的离恨伞化作了最无情的死亡绞轮:伞尖如枪,精准地刺穿冲在最前面之人的咽喉;伞面如盾,格开所有势大力沉的劈砍;伞骨如棍,借力打力,将一名喽啰连人带刀扫下万丈深渊。
鲜血,将这纯白的冰桥,染上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殷红。
那最后一名喽啰,也被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临渊”古剑,如同投掷一根最精准的银针般,钉死在了后方的冰墙之上。
此时,左腿的疼痛终于压过了回光返照的战意,让我几乎晕厥。
这就是,死战……
两名五品巅峰高手,居然要如此,才能战胜一名初入“归真”境界的修炼者……
//离恨烟强撑身体站了起来。//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我赢了。
这个念头在我脑海中闪过,但我感受不到丝毫胜利的喜悦。我只是怔怔地看着眼前那些尚在流血的尸体,一股混杂着血腥与焦臭的气味涌入鼻腔,让我胃里一阵翻腾。我拄着离恨伞,想要站稳,双腿却不听使唤地剧烈颤抖。
然后,我看到了他。
那个单膝跪在雪地里,小腿以一个诡异角度扭曲,脸色惨白如纸,却依旧强撑着,试图对我挤出一个‘我没事’的笑容的男人。
“噗通”一声,我再也支撑不住,同样跪倒在地。我连滚带爬地来到他的身边,看着他那血肉模糊的伤口,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决堤。我伸出手,却又不敢触碰,我怕……我怕我的任何一点触碰,都会让他更痛。
“傻瓜……你这个……天下第一的……大傻瓜……”
就在我即将被心疼与后怕彻底淹没的瞬间,天狼星的尸身之上,异变突生!
他确实败了,但并非败给对手的武功,而是败给了他自己一生都无法战胜的、名为“出身”的宿命。这股不甘与怨恨,这股对天道不公的极致执念,在他死后化作了最纯粹的本源魔气,如同找到了归宿般,向着那个让他品尝到最终“不公”的、此刻道心最脆弱、身体最残破的诗剑行,轰然涌去!
那团肉眼可见的、充满了怨毒嘶吼的黑红色雾气,瞬间钻入了他的眉心!
“邵儿!”
//诗剑行被活活痛醒了。//
比腿痛更钻心。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恐怖的战场。两股性质截然相反的能量,在我的经脉与识海之中疯狂对冲、撕咬,试图将彼此彻底吞噬,让我时而如坠万载冰窟,血液都仿佛要凝固;时而又如遭烈焰焚身,五脏六腑都像要被烤成焦炭。
我的身体剧烈抽搐,双眼不受控制地翻白,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痛苦嘶吼。
“离恨烟……杀……杀了我……”我用尽最后一丝清明,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
“不!”
她知道,此时任何外部的治疗都已是杯水车薪,唯一能救我的,只有深入我的精神世界,用我们早已灵肉合一的羁绊,从内部将那魔气彻底炼化!
她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神识,毫无保留地化作一道纯净的、充满爱意与守护的白色暖流,主动冲入了我的精神世界。
她的神识在那片血色炼狱中,如同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天狼星那充满怨毒的嘶吼化作无数血色狼影,疯狂地撕咬着她的意志;而我那即将被吞噬的、属于‘守护’的道心,则化作风中残烛般的微弱金光,是她在这无边黑暗中唯一的航标。
这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我们二人的魂魄。
现实世界中,我们相拥的身体成为了一个能量风暴眼。一黑一白两股光芒在他们身上疯狂闪烁、交织,周围的空气因能量的挤压而扭曲,连风雪都在我们身周三尺之外静止。
这场“神交”持续得不久,却激烈得要让天地翻转。在离恨烟几乎耗尽所有神识,即将与我一同沉沦的最后一刻,她那最纯粹的爱意,终于战胜了天狼星那充满怨恨的执念。
魔气被成功炼化。
这之后,化作一股无主的能量。
我与离恨烟都已经无力吸收这股力量,因此,它只能遵循最基础的法则进行“结晶”,如同一个成熟的胎儿,开始寻找唯一的出口。
它在我们二人紧紧相拥的身体之间冲撞,最终,伴随着一阵灵魂层面的剧痛,如同一次神圣的“分娩”般,被从我们交合的本源之处,缓缓地、痛苦地挤压、排出。
它最终塑形为我们二人心中最深刻、最原始的羁绊形态——那是我们用以相爱、修行、确认彼此的,最亲密的结合之形--一根通体洁白如玉、散发着圣洁光辉、却又是不折不扣的假吊形状的“法器”,缓缓在空中凝聚,坠落在地。
它诞生的瞬间,周围所有狂暴的能量都归于平静,只留下一片劫后余生的死寂。
这个拥有荒诞形状的法器,见证了一场奇迹。
//离恨烟终于醒来。//
我首先感受到的,是刺骨的寒冷,与一种足以将灵魂都冻结的死寂。
“剑行!”
我猛地坐起身,不顾自己体内经脉传来的阵阵刺痛,第一时间扑向了身旁那具几乎冻僵的身体。当我的指尖触碰到他颈间那虽然微弱、却依旧平稳的脉搏时,那颗早已悬到嗓子眼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原处。
他的左腿,骨骼错位,令人心悸,但幸而他体内的魔气与毒素,似乎已被那场凶险的“神交”尽数化解。
他伤得太重,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我们……下不了山了。
但也不能仅仅在这第一关倒下。
我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脆弱都强行压回心底,撕下身边一具死尸身上还算干净的衣物,仔仔细细地,为他那早已血肉模糊的断腿,做了最简单的包扎。
接着拔出那被他掷出、还钉在远方冰墙之上的“临渊”,缓缓收剑入鞘,将他那生气渐弱的身体,背负在自己不住颤抖的后背之上。
我要让他活下去。
只要能找到一个可以遮风挡雪的山洞,就像……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那样……
这次我来救你……
就在我即将迈出那通往未知命运的第一步时,我的目光,却被血色雪地里一抹不协调的纯白,给吸引住了。
那是一根……通体洁白如玉的……假吊?
当我的神识探入其中,感受到那股真气时,我瞬间便明白了它的来历,一股足以将我耳根都烧透的滚烫,猛地涌上了脸颊。
炼化法器的形状,与炼制者的“意”紧密相连。原来在那生死关头,我们二人心中最深刻的意想,竟是……
我将它从雪地里拾起,那温润的触感,与其中蕴含的、生生不息的力量,仿佛一股最温暖的溪流,注入了我的心。
这似乎预示着,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我从剑行那早已破碎的衣衫内袋中,取出了那本他用来记录我们旅途的、已被鲜血浸透的册子,翻开了新的一页。
【第一战,惨胜,杀天狼星。诗剑行断腿。】
【若是我们都死了,恳请看到笔记的人,代为收敛遗骨。】
冰桥之上,风雪逐渐覆盖所有尸体。
一名坚韧的女人,背着昏迷的男人,向天山更深处走去。
[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