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看花回】(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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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07-29

第三章:死生契阔

  云州地处西南,冬日并不如何寒冷,入春之后,更是一日暖过一日,正午时
分,有时便如盛夏一般。

  只是到了晚间,天地间寒气又起,寻常人家却仍要关好门窗睡觉,有那畏寒
怕冷之人,还要继续点燃炭火取暖方可入眠。

  西门大街百柳巷上,一家民宅门前挂着白色绢花,随着夜风吹拂,发出沙沙
声响。

  庭院东侧搭着一座灵堂,灵堂之下,一位美貌妇人一身缟素跪坐在地,看着
身旁丫鬟朝着火盆填入黄纸。

  庭院西侧,四位僧人团团而坐,各自低声诵经超度亡魂,经文声声入耳,顿
生慈悲之心。

  「夫人,天色不早了,外面太冷,您还是回去歇息吧!」丫鬟芝儿看着主母
面色哀戚,心中五味杂陈,几次欲言又止之后,终于出言相劝。

  樊丽锦抬起头来,眼角泪痕犹在,面容惨淡看着眼前丫鬟,神情有些复杂。

  吕锡通去官之后回到省城,身边所留丫鬟仆役不多,芝儿便是其中之一,昨
日之事,若非芝儿告发,吕锡通也不会含恨而死。

  只是樊丽锦心里却也明白,自己与彭怜勾搭成奸在先,若非如此,也不会被
芝儿窥见二人亲热情形,继而说与丈夫,才有今日生死离别。

  她与吕锡通二十年结发之情,近半年来虽因有了新欢不似从前恩爱,终究情
意仍在,吕锡通在时只觉神憎鬼厌,待他溘然长逝,却又暗暗自责起来。

  樊丽锦与彭怜成奸,虽说事出有因,又是彭怜强迫在先,她却也并非全无过
错,几次恋奸情热、相思成灾之下铤而走险、白日偷情,可谓全无顾忌、恣意妄
为,若非如此,也不会在县衙后堂情难自禁,被丫鬟芝儿撞破奸情。

  平日里在县衙后院厅中,她与彭怜如何亲热,终究隔着老远,屋外之人天光
明媚之下看向屋内,目力自有难及之处,那县衙后堂却颇为狭小,稍微言语声音
大些便能听见,里外只隔着一扇木门,有心之人稍微窥探便能一览无余,两人接
连玩火终于引火烧身。

  那彭怜自负武功,平日里还能凭耳力判断是否有人近前窥探,那日在县衙后
堂却是明知左近有人仍旧情不自禁,若非如此,也不会有今日之祸。

  情郎少年心性管不住自身,自己这般年纪,却也如此狂悖无端,一念至此,
樊丽锦心中便极是懊悔。

  她此时扪心自问,成婚多年,丈夫对待自己无可指摘,若非当日彭怜忽然出
现强行坏了贞洁,只怕她今生今世都不会这般背夫偷情。

  只是天理昭彰,吕锡通暗示高家大爷出手暗害彭怜,而后惹来彭怜蓄意报复,
可谓一饮一啄、皆由前定,半点也不由人。

  妇人神情痴痴呆呆,全无平日精明聪慧模样,丫鬟芝儿看在眼里,又是心痛
又是自责,樊丽锦待她不薄,若非吕锡通苦苦相逼,她断然不会告发主母。

  院中灯火通明映照之下,主仆二人各怀心事,一时默然无语。

  不知过去多久,院外长街之上传来更夫梆子响声,却已到了二更时分。

  「你去睡吧!」眼见芝儿不住瞌睡,樊丽锦坐起身来,取了黄纸填到火盆之
中,面上仍是掩不住哀戚之情。

  芝儿毕竟年少,早已困倦非常,只是仍强打精神说道:「小姐远在京城不能
回来,夫人身子贵重,昨晚一夜未睡,千万保重身体,偌大家业还要您来操持!
奴婢心中有愧,今夜便与老爷做个孝女在此守灵,也算报答夫人与老爷山海之恩!」

  樊丽锦劝她几句,见她仍是不肯,知道多言无益,只得说道:「那便辛苦你
了,我先去睡会,后半夜再来换你。」

  芝儿摇头说道:「夫人一天一夜未曾合眼,明日里还要接待亲友宾朋,若是
不好好歇息,万一病倒了,谁来主持大局?您且去睡便是,奴婢撑得住的!」

  樊丽锦知她所言不虚,闻言点头说道:「也罢!一会儿我命人给你送些衣裳
过来,夜里风大,莫要着凉才好。」

  她站起身来,吩咐管家备足炭火衣物,安排了替换人手,这才回到卧房躺下。

  堪堪正要躺下,却听窗扉轻启,随即一人掀开床幔钻进床榻,正是那惹得她
朝思暮想、渴盼至极的情郎彭怜。

  樊丽锦一天一夜心力交瘁,此时终于放松下来,悲叫一声「相公」,便扑入
彭怜怀中。

  少年身上火热滚烫,抵去衣衫所带寒气,樊丽锦紧紧抱着情郎,眼角垂泪哽
咽起来。

  「究竟出了何事?日间传信之人语焉不详,我也不好细问。」彭怜靠着栏杆
坐下,将妇人团团抱在怀里,柔声呵哄问起究竟。

  「那日自县衙与相公别后回来……」樊丽锦凄凄惨惨说起当时情景,夫妇二
人如何对质,吕锡通如何急火攻心而死,其后诸般种种,尽皆娓娓道来,「……
奴实在是无法可想,这才派人到县衙送信,若非如此,只怕一时半会找不到这般
上等寿材……」

  彭怜与吕锡通不过有些同僚之谊,更因樊丽锦缘故,对这位昔日上官毫无尊
敬之意,今日他肯出面为吕锡通寻觅寿材,却全是看在樊丽锦面上。

  他只道吕锡通之死另有缘故,如今才知竟是自己与樊丽锦奸情败露活活气死,
心中多少便有些过意不去,尤其他此时抱着半裸妇人,更觉有些愧疚难当,胯下
昂扬之物,竟也软瘫下来。

  樊丽锦悲情切切,却也知他心思从何而来,见状温言说道:「相公倒是不必
自责,他撺掇高家害你在先,相公趁虚而入坏奴贞洁在后,今日灾祸,其实早已
埋下伏笔,想他在天有灵,也不会埋怨相公……」

  彭怜不置可否,妇人这般自欺欺人,连她自己都未必肯信,只是事已至此,
多言只怕无异。

  他来时还想着如何疼爱、亵玩樊丽锦一番,此时却全然没了兴致,只是将妇
人软玉温香抱个满怀,不住宽慰说道:「斯人已去,锦儿倒要宽心才是,家中诸
事可曾安排妥当?」

  樊丽锦身心俱疲,此时只觉昏昏欲睡,闻言呢喃说道:「好相公,昨夜忙碌
至今,只觉心力交瘁,家中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只待明日家乡亲友前来奔丧吊唁,
到时入土为安便是。」

  彭怜点了点头,抱着妇人躺下说道:「锦儿这般疲惫,便在为夫怀中安睡罢!」

  樊丽锦却微闭双眼轻哼说道:「好相公,你那宝贝能令白骨生肉、起死回生,
不妨插进奴的淫牝中来,用那双修秘法,为奴恢复些精神可好?」

  彭怜一愣,不由为难说道:「我与他虽说毫无情谊,终究他是因我而死,如
今他尸骨未寒,我便这般与你媾和,岂不……岂不实在过意不去?」

  樊丽锦也不睁眼,面上现出羞赧神情,只是柔媚说道:「相公当日强占了奴
的身子,却没有如何过意不去……」

  「如今家里,奴一人操持上下,若是一病不起,折损的却是吕家颜面,相公
若是能为奴补益精血、提振元气,只怕他泉下有知,还会感谢相公呢!」

  言语之间,妇人已伸手捉住情郎腿间阳物,不住搓揉把玩起来,早把之前心
中一丝愧疚纠结忘得一干二净。

  彭怜只觉火热阳物被一双冰凉玉手并叠握住,阳龟顶在一处软腻所在,想来
便是妇人肚脐,他本就带着情欲而来,初时确实有些过意不去,此时见妇人淫心
似火,终究情难自禁,抱着樊丽锦亲热起来。

  两人恋奸情热,白日里便敢在县衙后堂当众亲热,此时妇人丈夫新故,再也
不必担心被人撞破奸情,便在吕家主人房里雕花大床之上行云布雨起来。

  两人早已轻车熟路,不多时便勾连一处,这个缓抽慢插、连呼心肝宝贝,那
个扭腰抖臀直叫达达亲亲,一时间你侬我侬、云雨尽欢,弄得地动山摇、满室皆
春。

  二人多日不曾欢愉,此时干柴烈火,自然一触即燃,那樊丽锦失了丈夫心中
悲切,却又为今后能与新欢终日缱绻暗自窃喜,那彭怜却一边享受美妇别样春情
美肉,一边暗自盘算,如何将樊丽锦据为己有。

  樊丽锦终究透支过度,承欢一次便力有不逮,彭怜运起双修秘法,为她补益
精元调理身体,一切处置妥当,见樊丽锦已然睡熟,这才起身离开。

  樊丽锦一夜酣睡,果然翌日天明醒来时神采奕奕、精神饱满,混不似昨夜六
神无主模样,她心中暗暗感激情郎来得及时,郑重梳洗打扮穿上孝服,来到前院
灵堂跪好,准备迎接前来吊唁亲友。

  吕家在故乡不算显贵,只是吕锡通为官多年,少不得有些同窗故旧、远近族
人前来吊唁,举凡吕锡通在时亲近往来的,樊丽锦俱都写了书信过去,尽心尽力
操持亡夫葬礼,丝毫不因移情别恋而略微敷衍,尽责之处,惹得一众亲友交口称
赞。

  樊丽锦面色平静受了这些赞赏,只是想及昨夜枕边风流,看向一旁亡夫灵位,
便有些恍如隔世之感。

  她心中愧疚之感,早在亡夫在时便已消失殆尽,此时吕锡通已死,她更是再
无顾忌,心中悲戚之情仍在,却毫不影响她想起昨夜枕间极乐。

  尤其欢爱间歇说起将来去向,彭怜直言不讳,盼与她长相厮守不离不弃,樊
丽锦心知肚明,自己这般身份年纪,便是有个名分,不过是彭府小妾,断不可能
名列正妻之位。

  以她这般身份,便是再嫁也不能做人妾室,尤其女儿芊芊嫁入京城显贵人家,
自己与人做妾,岂不有损女儿颜面?

  至于另嫁他人为妻,樊丽锦却是从未想过,她如今终于脱离苦海,有机会与
情郎双宿双飞,哪肯再入藩篱、捆住手脚?

  樊丽锦心意已决,铁了心要追随彭怜而去,只是究竟以何种方式离开吕家,
又以何种身份随侍彭怜,却是一时难以决断。

  往来宾朋如走马灯一般接连来去,樊丽锦一一见礼,对答得体大方,有那淳
厚之人自然赞赏有加,却也有那好色之徒见猎心喜,看着一身缟素的樊丽锦,颇
有恋栈不去、跃跃欲试之意。

  「早先只知吕兄惧内,却不知嫂夫人这般美貌,如今吕兄既去,却不知嫂夫
人将来如何打算?」

  刚过晌午,樊丽锦吩咐管家招呼众位宾客用过酒饭一一打发出去,却有一个
锦衣男子流连不去,借口有事相商,与樊丽锦到厅中坐下叙话。

  这男子乃是吕锡通昔日县学同窗,姓吴名杰,年纪不大,读书不成,家资却
是殷实,人物生得风流倜傥,倒也不惹人厌。

  樊丽锦闻言抬头,见吴杰眼神飘忽,自然便明白他是何意,她并不戳破,只
是肃然说道:「妾身未曾想过此事,想来不过为老爷守寡罢了,还能作何打算?」

  眼见面前妇人肌肤白里透红,眉宇间春情暗涌,素白孝服之下更是曲线婀娜、
体态玲珑,吴杰心中激起万千怜爱之情,长吸口气虎着胆子低声说道:「嫂夫人
有所不知,小弟家中发妻故去多年,如今家中无人主持中馈,千亩良田、七间铺
面无人打理,如今堪堪便要荒废,小弟醉心科举,实在是独木难支……」

  樊丽锦不肯接他话茬,只是说道:「叔叔这般年纪,还要尝试科举仕途么?」

  吴杰见她并不接话,无奈长叹一声,故作深沉说道:「寻常庸脂俗粉,小弟
自然不看在眼里,若是能有嫂夫人这般才貌双全之人,小弟怎会独身至今?」

  眼前男子正当盛年,面容颇有可取之处,据樊丽锦所知,吴家累世经商,家
资厚重殷实,绝非自家可比,只是这吴杰敢在亡夫灵前勾搭自己,如何贪花好色
不问可知,看他脚步虚浮、满面油光,只怕也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底子。

  她如今试过彭怜伟岸,寻常男子尚且看不入眼,这般银样镴枪头更是避之唯
恐不及,便是吴家如何豪富,这吴杰此时能勾搭自己,将来未必不会如此勾搭旁
人,自己已是自由之身,岂肯再束缚手脚?

  樊丽锦自是毫不动心,却也好奇这吴杰能使出什么手段,便虚与委蛇说道:
「叔叔谬赞了,妾身不通文墨、相貌丑陋,哪里称得上才貌双全?」

  吴杰连忙摆手说道:「嫂嫂有所不知!当日吕兄在时,便在酒席之上说过,
嫂夫人聪慧过人,他能有如今成就,全是拜嫂夫人所赐!当时小弟还不肯信,如
今见了嫂夫人当面,才知吕兄当时所言并非虚言!」

  「亡夫情人眼里出西施也是有的,叔叔却当不得真。」樊丽锦面上含羞带怯,
偷眼去看吴杰,果然见他被自己诱得六神无主,心中不由得意万分,却也对其更
加鄙夷起来。

  吴杰见她油盐不进,终于按捺不住说道:「好嫂嫂!小弟与嫂嫂一见如故,
心中只想与嫂嫂亲近一二,若是嫂嫂有意,小弟愿明媒正娶接嫂嫂过门,却不知
嫂嫂意下如何?」

  樊丽锦连忙正色说道:「叔叔慎言!莫说妾身尚在丧中,便是三年守孝期满,
叔叔也不该这般唐突无礼,你与亡夫本有同窗之谊,若非如此,妾身便要喊人将
你乱棍打出府去!」

  那吴杰见她方才还风情万种,此时忽然严苛起来,自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随即回过神来,知道自己操之过急、实在急色了些,连忙出言致歉、将话拉了回
来。

  「嫂夫人……」

  他话说一半,却见吕府下人小跑进来,对樊丽锦禀报说道:「夫人,县太爷
前来吊唁,轿子就到门口了。」

  樊丽锦一愣,随即心中一喜,暗想情郎倒是来得及时,她站起身来冲吴杰深
施一礼,轻笑说道:「有贵客登门,妾身礼数不周,还请叔叔见谅!」

  说完,头也不回出门而去,留下吴杰站在那里,看着妇人秀美背影愣怔不已。

  樊丽锦出了厅堂站在阶上,正见彭怜一身官服迈步进来,气宇轩昂、风流倜
傥,看的她心花怒放、欢喜不已,若非缟素在身,怕是直接便要扑入情郎怀里。

  妇人面上媚眼横波、风情无限转瞬即逝,随即步履婀娜走下台阶,冲着明明
昨夜方才来过、更是在自己淫穴内丢了一泡浓精的少年情郎深施一礼,恭声说道:
「妾身见过大人!」

  「夫人快快请起!」彭怜虚扶一记,叹声说道:「与吕大人同县为官恍如昨
日,如今却已人鬼殊途,实在可悲、可叹!夫人还要节哀顺变才是!」

  两人做戏做足,樊丽锦扯出一条素白香帕擦拭眼角泪滴,寒暄两句过后,便
将彭怜让到厅中。

  那吴杰早就回避一旁,绕着从侧门躲了出去,他若看到此时樊丽锦面上神情,
只怕要惊掉了下巴。

  院中仆役丫鬟俱在,还有诵经超度的僧人,二人眼神交汇、情意绵绵,却仍
是装模作样、故作忧伤,只是那樊丽锦夫婿新丧、却有情郎近在眼前,昨夜一番
云雨,彭怜为她补益精元,此时神完气足、精力充沛,对眼前少年更是爱得发狂,
若说昨夜她还心有顾忌、心存愧疚,今日那份哀戚尽去,满心满脑想得却都是与
爱人双宿双栖了。

  此时妇人相由心生,满脸俱是无边爱意,进了厅中更是毫不顾忌,眼神火热
之处,比之方才对待吴生已是云泥之别。

  两人进了厅堂分宾主落座,等丫鬟奉上茶水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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