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魄】(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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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4-06

被人当球踢,陆事非亲自踢过球,映 像深刻。

  最好的方法当然是买下来。一天五十文,十天五百文,二十天就是一吊钱, 陆事非估个价大概要三百吊钱。就算他能拿出三百吊钱,裴驼子都不一定卖哩。

  他眼前又出现小人的容貌,他盯着自己的双手,就像那个小人在自己手上起 舞,他高高举起手,扬起的短裙下是丰润的圆臀,只是裙子里头除了臀部其他都 模糊不清,说到底他根本不清楚那里头到底是什么模样。

  陆事非两手拍了自己两巴掌,撑着脑袋坐在铺子前长叹了一口气。就在这时 他灵光一闪:「裴驼子说他是在树下捡来的,他个驼子都能捡着,我就捡不着? 不行,得碰碰运气去。」陆事非满脑子是小人的事,他开始思索游县哪颗树最可 能捡到小人。

  这时候裴秋宏从百兴街的方向走了过来。若是光看脸真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 样:美髯无风自动,道髻聚顶三花,满脸是无心无碍无嗔无喜,一副出世高人的 淡然姿态。只可惜那顶丑陋的驼峰毁了一切,再怎么装出世外高人的样子,在大 家眼里终究是个丑角。裴驼子不是没起课算过卦,但他往那一坐,根本没人愿意 去他那算卦,实在是相貌太寒碜。为了维持生计老道士后来就开始表演起戏法, 配上他滑稽的形象倒也挺吸引人,就这样这个可怜的驼道士总算是没饿死,在游 县勉强站稳了脚跟。

  陆事非看到裴秋宏慢悠悠走过来,大喜过望,先瞧了一眼他手里,果真拎着 一顶盖了黑布的方笼子。

  「道爷道爷。」陆事非在铺子门口喊道。

  裴秋宏鼻孔朝天,大步向前迈,似乎是没听见。

  陆事非干脆跑到街心扯住驼道士的袖口,往铺子里拽,一边说道:「道爷, 前些天是我的不是,容我请您吃碗茶,赔个不是。」

  裴秋宏道:「是陆小子啊。这茶老道不吃了,老道还赶着回观里头做功课呢。」

  「你看这太阳多晒人啊,来我铺子里头吃口茶好赶路。」陆事非为了自己的 心愿,把驼道士往铺子里头拽,非要留住裴秋宏不可。

  裴秋宏两只囫囵眼往铺子里瞧:「你师父在没?」

  「师父他出去了。」

  裴秋宏点了点头,捻过长髯,踏着云罡正步进了铁匠铺子。铁匠铺里靠着门 口摆满了铁制器具,镰刀犁耙剪子锤头,五花八门;在里头摆的是铜制器具,铜 壶铜碗铜锁铜盏,一应俱全。角落里有张方桌,方桌上头也是些工具碎铁块,一 旁摆着两条刷了漆的木制长凳。陆事非掸了掸长凳,拿了个干净的瓷碗满满倒了 一碗的茶水。

  「道爷您先喝口水。」

  裴秋宏看着碗里头不知是炭还是煤的黑色颗粒,小小抿了一口:「陆小子, 说罢找老道有什么事,你断不会好心平白请老道喝碗水的,老道可把你瞧透了。」

  「道爷,您可白冤我了。平日我手里也没一文钱,若是有钱定然补上我欠您 的。」

  「嘛,话不是这么说。你可不欠老道什么,平日那些赏钱也是各位看得起老 道,给两个子混口饭吃而已。」裴秋宏摆摆手。

  「道爷说得对。」陆事非坐在一旁,「不是我瞧不起道爷,实在两兜空空啊。 今天请道爷来也没什么大事,我师父出去了好几天,虽说没藤鞭子捱了,但整日 在铺子里实在闷的慌,没时间去捧道爷的场。今天既然撞上了,就想道爷给我再 瞧瞧小仙子,好解解闷。」

  「哼哼。」裴秋宏点点头冷哼一声,拔腿便走。

  「道爷别走啊,有话好商量。」

  裴秋宏被陆事非扯住袍子,嗤道:「老道平白无故就该给你消遣的?你闷得 慌与老道有什么干系?」一甩袍子挣开了陆事非。

  陆事非拦腰抱住裴秋宏,脑袋挤在那垅驼峰上:「道爷我错了,您别走。我 就想瞧瞧小仙子,这些天我见不到小仙子心里难受,我肯定爱上小仙子了……」

  裴秋宏气地发笑:「小子你下边还没两根毛,就在这妄谈情爱,你这是思春 了!」

  没办法,裴秋宏只好答应了陆事非,掀开了笼子外头的罩子。

  别看笼子不大,笼子里头的摆设物件颇有情趣。笼子中央是一张小床,床上 罩着纱帐,帐子里头小人正躺着休息。床边有微缩的桌台,台上是面反着光的梳 妆镜,镜面磨得锃光瓦亮,陆事非对着镜子还能看见自己的睫毛。正对笼门的是 一扇微型屏风,屏风旁的小几上摆着一张七弦古琴。所有的摆设都牢牢钉在笼子 里,轻易不会因到处搬动笼子而移位。

  布幔拿开,躺在床上的小人有些惺忪,似乎对周围的环境疑惑不解,扭头盯 着裴秋宏和陆事非。

  陆事非心花怒放,也算了了这几天心头的挂念。他左瞧瞧又看看,笼子里头 的小人都被他瞧得心里发毛,尴尬不已,只得下床抚琴,强作一曲。

  陆事非也算知趣,听着琴声悠悠,光看没动手,怕冲突了佳人。裴秋宏看着 陆事非春心荡漾了约莫半刻钟,琴声一歇转手把笼子用黑布盖上了。

  「唉,好听好听。」陆事非听了一曲解馋,总算心满意足。

  裴秋宏道:「陆小子,这下该放了老道罢?茶也吃了,曲也听了,老道该回 观里头做功课了。」

  「道爷,小仙子的……小仙子的闺名是什么?」

  「闺名闺名,你个小铁匠就不要倒书袋了罢?」裴秋宏走到门口,「你若是 掏的出赏钱,我就告诉你。」

  说完头也不回一溜烟走了,平日谁也没见过驼道士走得这么急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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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猎人需要耐心。李显盯着大道这么安慰自己。

  高丛的杂草搔得他脖颈发痒,沾湿他衣裳的晨露早在阳光下蒸发无踪,只是 他的衣裳又被汗水浸透了,比起晨露更加难受。

  这该死的太阳就是这么灼人。

  李显拔起一颗草,从它抽了骨朵一节拇指处抽开两段,带着骨朵的那一节放 在嘴里头一抿一嘬,发腻的甜味就在舌苔上渗开。这些甜腻的津液像小虫一样拼 命往李显喉咙里钻,李显搅了搅舌头,把这些唾液都拢在一起。

  「呸。」嘴里的甜味逐渐发涩,李显知道再过十个数这些蜜糖就会开始发苦, 他对着一旁的树干子上唾了个干干净净,泛红的唾液挂在干枯龟裂的树皮上融为 一体,分不清楚了。

  这种叫「毛杆子」的杂草在抽出骨朵的节气里是吃不起蜜糖的农人们打发时 间,聊以自慰最好的零嘴。花骨朵下那泡汁液初入口那是比蜜还甜,比糖更腻。 这东西是不能吃下去的,在嘴里含不了多久也会发苦发涩,最多在舌头上滚两滚 就要吐掉。如果不小心咽进了肚子,轻的从胃里头不停地泛苦水,几天别想尝着 干饭的甜味;更严重贪嘴的人会上吐下泻,及时找郎中开副药还能保住条小命— —因腹泻而死的人并不少。

  李显身后传来马蹄声,他不由握紧了藏在草里的朴刀,整个身子都伏在了草 丛中。紧接着传来的三声唿哨才打消了他心头的警惕,是宋贵回来了。

  不多时从身后树林跑来一位白面无须头戴竹笠的汉子,他坐在李显身旁,掀 开盖在瓦罐上的陶碗,抱起瓦罐灌了两口水。

  「呸,水都是烫的。」宋贵撇了撇嘴里的尘泥,有些埋怨。

  「找到了?」李显坐了起来。

  「找到了,一对母子,庄稼汉,游县的。」

  「成,就他们了。」李显拄起朴刀,「还有多远?」

  「再有半刻就到了,老太婆脚程慢。」宋贵站起身,「你可抓紧了,千万不 要失手,我先去游县打点,能否富贵就看你这一刀了。」

  李显点点头,蓦地又有些害怕,握着刀柄的手渗出了冷汗:「那个妖尼……」

  宋贵皱了皱眉头,走到李显身前掀开上衣,左胸膛上留着一个拳头大小的狰 狞疤痕,光滑凹陷的疤痕下心脏在有力地搏动。

  宋贵也袒出自己的胸膛,同样位置留着一片狰狞疤痕:「妖尼没杀我们还拉 我们入伙,就不要怀疑了。大不了我们还是按着原来的计划落草当强盗,有什么 大不了的?」

  李显点点头,他想起了三天前和妖尼的「夜谈」,他和宋贵似乎看到了一条 比落草为寇更有前途的道路。

  宋贵看了两眼李显,有些不放心,但还是转身离开了。

  宋贵的马蹄声渐行渐远,李显拄着刀,抬眼望天,时候不早了,只是不知道 那个妖尼在哪里候着,想起三天前的事,李显微微打了个冷战。

  原本宋贵李显二人仗着有些武艺,包了八匹驽马带着五六个有些膂力的汉子 做些走货的生意,没想到最后一笔买卖出了意外,不仅折了本,还赔了两匹驽马 和一位弟兄,回来以后只得卖了驽马换点钱财散伙。

  伙计们都散了,李显、宋贵两人却各有心思。两人一合计,就地散伙不如上 道做买卖,两把朴刀都耍的顺手,浪费了一身武艺可惜。

  月黑风高,正是做买卖的好时候,二人挑了一处路口伏到半夜,却没半个人 影。

  「这么等下去不是办法。」一向宋贵拿主意,他扯了扯身上的旧蓑衣,半夜 的气温有些低。

  「我觉着大晚上做买卖不靠谱。」李显道。

  「你懂什么?那有走大货的大摇大摆,招摇过市。小件的单人带在身上,白 天睡饱了走夜路,还是挑大路走。走大宗件的人也不多,但个个身强体壮,绕城 而行,怕的就是在城里被盯梢了,咱们又碰不得这种。只是今天时日不对,等改 天碰碰运气一定能发财。」宋贵戴上斗笠,收了朴刀就往身后小路走,今夜两人 算是扑了个空。

  李显不以为然。只要两人踩两天点,找户有些产业的人家,半夜进门朴刀往 脖子上一架,不怕他们不交财物,哪还用得着在这大晚上挨冻。但即便如此,他 也一向不忤逆宋贵的主意,他紧了紧蓑衣戴上斗笠跟在宋贵身后离开了。

  贼不走空,宋贵不甘心,非得今晚干上一笔买卖不可,只是在他思忖之际走 了岔路。等他一抬头,已经到了一处不认识的旷野中。

  「怎么了?」李显贴着宋贵停住脚步,问道。

  此刻天空阴沉昏暗,依然见不到半点月光,但从四周依稀的景色还是能分辨 出,这不是回程的路。

  宋贵转身:「路走岔了,赶紧回头。」

  李显跟着宋贵往回走,走没多久宋贵又停下站住。

  「走岔了。」宋贵声音开始有些急躁,眼前并没有刚才的小路,只有无边的 旷野,这显然不对劲。

  李显旋手捉住一把风,凑在鼻口闻了闻,连捉了三次,嗅三次,指了指左侧: 「那边有烟火气。」

  宋贵紧握住朴刀,矮身向左急奔,李显脚程也不慢,紧紧跟在宋贵身后。

  两人保持警惕紧走慢走终于走出了长满高草的旷野,只是眼前仍然不是熟悉 的大路,而是一间亮着幽幽明灯的寺庙。

  宋贵有些疑惑,低声问道:「我们来的路上有庙吗?」其实不用李显回答, 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李显摇摇头,手中的朴刀握得更紧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庙门前,门口左右坐着两尊石像,样貌不似狮子,反而更 像豺狼。似扑似咬,容状狰狞。

  只是两人都瞧不清头上的匾额,不知这是那处庙院。庙门微掩,借着缝隙两 人向里望去,正坐中央的不是慈悲大佛,而是一尊漆黑的不明石尊,三头六臂, 在十多盏长明灯下透着威严与恐怖。

  而石尊下摆了四个蒲团,一位缁衣法师正坐其上,口中念念有词,不知是念 的什么经文。

  宋贵瞧片刻,笃定这小庙内就这位法师一人,心里胆子大了起来,把身处的 不明环境抛到脑后,两眼盯着熠熠发光的长明灯盏不放。他扯了扯李显的领口, 李显会意,同宋贵一起退开庙门口,藏在一处高草中合计起来。

  「瞧见那十六盏长明灯没有?九成九的纯金灯盏,拿上一个就够回本,全拿 了下半辈子就能做个大财主了。」宋贵口气中满是贪婪。

  「偷佛器不大好吧?」李显回答。

  「佛器?那尊黑色石像哪里是佛尊,怕不是个邪祀,我们断祂香火也算是为 民除害了。」

  金光闪闪的长明灯李显也看得清清楚楚,心动归心动,但恐惧依然占上风。 只是欲望经不起宋贵的煽风点火,三言两语他心中的敬畏已经被抛诸脑后,两人 踹开庙门,朴刀齐齐指着背对二人的缁衣法师,喝道:「兀那贼秃,识相的交出 庙里浮财,爷爷们好心饶你一命,若是敢吐半个不字,定叫你知道什么叫葫芦开 瓢!」

  出乎二人意料,缁衣法师转过身来却长了一副勾魂夺魄的俏脸,一双杏眼盯 着二人,二人齐齐打了个冷战。

  「原来是个俏尼姑。」宋贵刚要说什么,一旁的李显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会 意地点点头,两人就要分开行动,把庙里值钱的器物拿上几个赶紧离开。不料宋 贵胸口一痛,低头看去原本跌坐的缁衣法师已经一手穿透了他的胸膛,捏住了那 颗扑扑跳动的心脏,另一边的李显刚对她举起朴刀就被同样制服。两人仰面摔倒 在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

  女子手中的心脏还在不停搏动,鲜血汩汩而流,她伸出舌头沿着手臂而上, 连同手心中的那捧鲜血都吮吸了个干干净净。

  「呵,鲜血。」她的声音不似人类,嘶哑嘈杂,如同瓦碎砖裂一般。李显、 宋贵两人的心脏虽然离体,但除了动弹不得,六识尚在,那声音真似地狱恶鬼, 吓得二人肝胆欲裂。

  「吁。」女子长吐一口气,声音却又如秦淮粉妓一般诱人心魄。

  「这点心头精血就当是你们两个蟊贼打扰本娘娘清修的补偿了。」女子啐了 一口血痰,手握两颗心脏又塞回了二人的胸腔中。然后两根玉指在各自的胸膛一 抹,原本洞开的胸腔重新恢复如初,只留下了拳头大小的伤疤。

  宋贵李显二人扑地而起,连呕了数口鲜血,终于喘过气来。宋贵拉着李显跪 倒在地不住磕头:「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仙,请大仙恕罪,请大仙恕罪,我 们两人不打扰大仙清修了,我们这就走!」宋贵嘴里练练讨饶就要带着李显一起 离开。

  「呵,这罗刹法宫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女子一脚踩住宋贵的 后脑勺,「不过今天本娘娘心情好,不是不可以网开一面。」

  「多谢娘娘,多谢娘娘。」宋贵整张脸埋在地上,口齿不清。

  「只是要想活着离开这里有个条件。」女子道,「答应我你们就能活命,否 则就做本娘娘的开胃小菜抛尸荒野。而这个条件也很简单,于我有利修行,于你 们则是一场大富贵。」

  女子松开脚转过身去:「你们答应不答应?」

  「万死不辞!」宋贵继续五体投地趴在地上,一旁的李显也跟着喊道:「万 死不辞!」

  「很好。」女子道,「我的条件很简单,我需要你们替我传教。」

  「传教?」

  「没错。我需要愿力修行,而光凭我一人是显然不够的。」女子趺坐在蒲团 上面对跪着的两人,「你们从今天起就是罗刹法宫的左右教使,而本娘娘便是教 宗。」

  「而本娘娘法号就是,罗刹娘娘!」

  宋贵听了连忙喊道:「愿凭罗刹娘娘驱使!」一旁的李显却有些愕然,今夜 一番生死转折没想到却迎来这么一个结局实在有些意外。

  罗刹见一旁的李显似乎有异议,隔空抓过李显的脖颈,哼道:「怎么?你有 意见吗?」

  「没意见没意见。」宋贵连忙凑上前附在李显耳畔道:「呆子你还在想什么?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啊!看看那些和尚道士个个富的流油,抓住机会我们也能平步 青云!」

  李显恍然,连忙叩首:「愿凭娘娘驱使!」

  等到天明,二人接了法旨浑浑噩噩的走出了罗刹法宫。

  絮絮的人语打断了李显的思绪,他抹掉额头的汗水,底下官道已经走来一男 一女两人。男的看模样不到二十,女的约有三十好几,男的挑着扁担在前引路, 女的不知在身后絮叨什么。

  李显看着二人越走越近,估摸着时候从上面一跃而下,就地一个鲤鱼打滚手 中的朴刀已经架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扁担落地的声音同女人的尖叫一同响起,李显喝道:「若再聒噪,我要他人 头落地。你们麻利地把钱财都交出来,我便放你们过去!」

  「在……都在扁担挑的筐子里……」男人结结巴巴地说。

  「识相的赶紧把东西拿出来!说你呢,别哭哭啼啼了!」

  女人梗咽地止了哭声,慌慌张张地去解筐子里的包袱,却怎么也解不开。

  李显半瞄着男人,假意卖了个破绽,放下刀说道:「你这婆娘这么拖沓,一 个包都解不开!」侧身要去拿包袱。这时候男人似乎抓住了空档伸手抽过扁担对 着李显脑袋就砸下来。

  李显吓了一跳,没料到男人的身手这么快,情急之下欺身撞进男人的怀里, 把男人撞倒在地,一刀搠在了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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